记梦

記夢:昨晚夢見回到復旦。滿屋子人,夢中都認識但實際生活中不認識。站在桌前,面對兩位學弟在擺弄樂器,左邊那個吹雙簧管,右邊那個是奏弦樂,記不清是小提還是中提。雙簧管的聲音很奇特,好象部分消音。我問他:你這雙簧管的聲音好奇特,我從來沒聽到過,我對這樂器一竅不通,雙簧管是不是也可以象法國號那樣上面加個東西來變聲,弄出螺音效果。學弟說:沒有啊,我什麼也沒有加啊,就這麼吹的。我說:這聲音怎麼這麼特別,很難用語言表述。

記得十幾年前夢中聽到一種類似鳥鳴的音樂,美妙無比,音色透亮,音頻非常高,絞盡腦汁怎麼也辨不出是什麼樂器。兩年前聽聖誕音樂會,那晚是艾森巴赫指揮,辛德米特的曲目,不很配我口味,但艾森巴赫指揮時風采迷人,雙膝隨雙臂和指揮棒很優雅地一起一伏,臉上的表情如夢如幻,一幅完美的視覺意象。我乾脆不聽了,就看他在音樂中舞奇跡。突然間聽到一個聲音,就是我夢中聽到的那種,然後眼光立刻移開艾森巴赫,在樂器叢中迅速搜尋,看聲音來自何處,啊哈,找到了,原來是piccolo! 不知哪天我能否發現昨晚夢中的雙簧管音。

正與學弟們聊得痛快,芬芬來了。她留著短髮,頭髮很枯萎。其實我印象中芬芬從來不留短髮,不是長髮就是小辮子,她生病那陣不肯我去看她,但昨晚夢中她卻以病容出現。我很高興又很傷感,問她化療情況怎樣,她讓我看她的頭皮和脖子上的疤痕和水腫,我不敢觸碰,只摸了膜她的頭髮。然後夢就轉了。再過一個半月就是她的忌日。至今我還是習慣性地忘記她已經走了。每當碰到兒時朋友談笑荒唐往事,涉及細節時,我總會一邊大笑一邊說:“我也記不得了,去打聽一下再告訴你。”就在這當兒,我的笑容會突然僵住,大概飛機在高空時引擎突然失靈就是這樣吧?那個時刻我意識到我已經沒人可以打聽了,這些事除了芬芬之外,誰也記不得。芬芬就是這樣活在我心裡的。

2016.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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