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喜欢到著迷于现代艺术

人说艺术是一件很主观的事,对此我深有感触。艺术不光主观而且还有其偶然性。大学时代最喜欢的画家是法国新古典主义大师安格尔(Ingres),他笔下那些精致的美女面容和优雅的仪态总是让我有种摹仿的冲动。工作以后不知哪天对印象派的画和罗丹(Rodin)的雕塑发生了兴趣,可惜当年上海没有对大师作品作“实地考察”的机会。有一天在朋友家看见杂志上奥国象征主义画家克里木特(Klimt)的名画《吻》,自此对克里木特的画走火入魔无法自拔。

克里木特的《吻》


出国后跑博物馆的机会多了,但对现代艺术却不来电,总觉得现代派是一堆帆布或一版牙膏乱涂一气的哗众取宠的玩意,对博物馆的现代艺术展览厅不屑一顾。我MBA时代的同学汉妮罗俪热衷于现代艺术,听到我对现代艺术的一派胡言,拿出她那德国人的执著劲来,非要对我拨乱反正才罢休。在她的坚持下,我带著“陪朋友”参观的态度与她共游博物馆。第一次去看的是亚力山大-考尔德(Alexander Calder)的浮动雕塑(Mobiles),居然看得欲罢不能,流连忘返。

考尔德的浮动雕塑


我说的艺术的偶然性就是这意思,喜不喜欢某样东西有时候很容易受到别人的暗示和影响。从欣赏考尔德开始,我陆续接触了不少现代派作品,又不知哪天哪根筋搭牢,见到俄国抽象派画家康定斯基(Kandinsky)的画时,那瑰丽的色块和明艳的线型,居然让我心中悸动,产生出一种无可言传的感动,站在纽约古根海姆博物馆的展厅里不想走了。

康定斯基的《黑线I》



到目前为止,莫奈(Monet)和梵高(Van Gogh)在我心目中的崇高地位已经被康定斯基和克里木特所取代,安格尔已经没了位置,只有罗丹的雕塑还一如既往地扎根在我的心中。

康定斯基的《黄、红、蓝》
 

现代派艺术相对而言更能激起感情上的直接共鸣,不象古典主义那样需要通过涵蓄的表情和微妙的肢体语言去诠释美。现代派的美是抽象和直接的,康定斯基的画就是如此,他的画少了一道形象思维的过滤,色块、线条、光影、形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排山倒海般地朝你眼前扑来,直接撞击著人的心房,震撼著人的每一根感情神经,这其中没有我们生活中所熟悉的形象作中介,也没有经过大脑判断能力的掌控。一切都越过思维,直接感应心灵;那是一种真正的无条件的来电,就好像一见钟情那种感觉。

康定斯基的《即兴作品10》


康定斯基的《作品第9号》


康定斯基的《即兴作品6》


最早让我来电的现代派艺术家当属美国雕塑家考尔德。和很多艺术家不同,考尔德不光展示和诠释了美,他创造了一种全新的艺术。在他的手下,雕塑不再是静止不变的厚重作品,而是在四维空间的不同光影下浮动闪烁的“自然”:五光十色的玻璃和色片以金属线为支架,显示出仪态万千、神采飞扬的世界;它不是那一成不变静静等待别人从不同角度观察它对它作不同诠释的物体,它是有生命的千变万化的实体,它随著展厅里川流不息的人群带来的风翩翩起舞,那浮动的影子随著光线的强弱和角度的变化,在墙上、屋頂上和地上投下不断飄逸游动的清影;更难得的是浮动的雕塑和游动的影子交相辉映,带人进入一个神奇的世界: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考尔德浮动雕塑特展:梅隆家族藏品
这张照片是第一张也是唯一的一张出自展厅的照片,我刚拍完就招来管理员的干预,说是禁止照相。原来整个展厅的考尔德作品均来自美国财阀梅隆家属,展出的条件是不得对作品拍照,好在管理员开恩,念我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拍下这张,故不追究。但照片却没有抓住整个展厅的气氛和考尔德的经典风格。©H.L.Glenn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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