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遇到火山灰

出惯门的人应该不会觉得出门不容易吧？除非你来回都碰到火山灰。好在牛娃娃行前天天拜菩萨保佑，火山灰才没给咱惹大麻烦。出发那天，冰岛的火山灰大发作，等我到达机场，伦敦、巴黎、法兰克褔、中欧和北欧的所有机场全部关闭，只有罗马和马德里大门趟开，菩萨保佑，我的前往马德里的班机只延误了半小时就起飞了。所有前往欧洲的人都改道转搭我坐的班机，唉，人气旺得不得了，机舱象沙丁鱼罐头：全部塞满。

穿过落日，飞越夜空，在大西洋的上空迎来曙光黎明，马德里在望。
顺利到达，居然没有晚点。进入机场酒店，却在行政廊里遇见了老相识们：机组人员和他们的同僚。家住伦敦的机长们归心似箭，却无可奈何。（牛娃不好意思冲他们拍照，出来时远距离吊拍了一张。）

家住欧洲其他城市的人则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一直吊住个电话，租车、买火车票、买船票、转飞伊斯坦布尔⋯⋯除了没人说要骑自行车之外，所有的招数都用尽了。你猜怎么着，坐火车就别想了，法国铁路员工早不罢工，偏偏挑了这时候罢工，从马德里坐火车北上的第一个邻国就是法兰西，你说要不要命，这法国的铁路员工也太没义气了。租车公司的车都被租掉了，实在急的人就开始瞄住的哥，问去柏林要多少钱，的哥们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远程的客人，连价都报不出，脸上那表情有点象到了嘴边的肥肉想吃又怕吃坏肚子那种。我问英国机长为啥要转飞去伊斯坦布尔，到了那里不是还卡着吗？他说，所有飞往伦敦的人现在都在马德里，等到伦敦开门，他就很难赶第一班飞机，卡在伊斯坦布尔的人少，早回伦敦的几率高些，反正航空公司员工坐飞机不要钱。

心不急的人则先吃了饭再说。整个酒店因为滞留过客多，全部客满，但餐厅里却没几个人，人都去哪儿了呢？行政廊里至多也只有四五十人吧。

哈，原来大家都挤在大堂的酒廊喝免费威士忌酒。本来这酒是要大价钱的，可酒商看见住客个个愁眉苦脸，眉头一皱，计上心头，干脆免费派酒做推销，慰问一下大伙儿们，还算有点哥们义气，牛娃先表扬一下。

咱喝不来那味道怪怪的威士忌酒，便乖乖地回房休息。床头的壁画倒也别致。
梦还没做完，就被莫宁考了（morning call）。糊里糊涂又到了机场，那广告牌上的光朗头家伙大概看到我那张没睡醒的面孔太五骇六肿，好像在嘲笑我。

不需飞行的时间过得真快，弹指一瞬间，我又要飞行了。行前一日还是回到马德里机场酒店的行政廊，几个星期不上网、不看报、不看电视，这样的日子真不错，当然啥也不知道。与加州来的一对夫妻闲聊时才发现我又碰上火山灰了，这次火山灰带是在大西洋上空，正好是我们的航线，北美很多机场都已经关闭，他们已经在此滞留两天了。我的天，刚想说句怎么这么倒霉，便急忙止住，菩萨保佑，一定顺利。

忐忑不安地到达机场，那里没多少人，大多数越洋航班都已经取消，好在菩萨保佑，我们的航班出发时只延误一小时。

飞机起飞前看着窗外那些我不认识的航空公司，觉得新鲜。眼前这架飞机真牛，机身上画的这头大黄公牛居然跑到斗牛士的国家里来扬威了。

麦克风里传来机长的声音，这次飞行时间可能要比预计的多三小时，因为正常航线中所需经过的空域都已经关闭，飞机要先往南开，绕过堪那利群岛，再北上百慕大，再进入美国空域，不得已的话还可能飞越非洲上空。

（正常航线图）

飞机过了里斯本后继续南下，葡萄牙的海岸线真美，一边拍照，一边抱怨美国的岸线不如葡萄牙。这井底之蛙的话显然说早了些。

飞机继续沿非洲大陆的海岸线南下，过了卡萨布兰卡，屏幕上开始出现我不会读的地名，再飞下去，很多只在小时候地理书上见过但飞行图中从来没见过的地名也出现了：毛里塔尼亚、佛德角⋯⋯

过了漫长的时光飞机终于北上了。这其中有一个插曲是我到达目的地后才知道的，我们的飞机只要再晚四分钟就可能被迫降落堪那利群岛，因为飞机一路南下时，火山灰南下的速度更快，各国的空域一路关闭，机长作了一个重大决定：继续飞行。只差四分钟，真险哪，谁敢说这不是菩萨保佑。

（我们的航线图）

进入美国的领空，俯瞰大西洋岸线，风景也不错嘛。
进入美国大陆上空，可以看到蜿蜒的河流。
船友们的天堂切萨皮克湾（Chesapeake Bay）到了，我有点心虚地对自己说：风景与葡萄牙有得一拼。

看到切萨皮克湾大桥时，我居然激动地对大白猫嚷起来：“太美了。”

终于安全到达目的地，飞行时间差不多12小时，够从三蕃市飞香港了。一路吃东西，一路看地图，重温儿时的地理课，耳边却好像老是装着小时候常听到的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音员义正词严的声音：“支持毛里塔尼亚人民⋯⋯的斗争⋯⋯”心里却想着要感谢菩萨，手里又拿着相机在按快门，整个航程多少有那么点儿超现实主义的感觉。©H.L.Glenn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