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记忆径,重逢浦江滨(二): 故地重游寻旧迹


  
回沪当天晚上,牛娃娃与好友敏就开始了盼望以久的旧地重游,期望能就此拾取些往事陈烟。

第一站是复兴公园。我们从雁荡路入门,沿着当年那条布满法国梧桐树荫的路走向重庆南路出口。公园无须买门票,只是梧桐树走了,原来绿树成荫的公园路现在已一分为二,一半是行人道,另一半是机动车道。原来公园的围墙现在都已被商用店铺取代,其中以“钱柜”最引人注目,据说是唱卡拉OK的地方。

往里走到草地上,只见到处都是人,以前的花草树木丛和情人们花前月下的小径都不知何处去,只有马克思和列宁的高大塑像依旧笑春风,少女时代的我们曾经在此谋杀过多少菲林(FILM),印刻下多少灿烂,当年谁会想到最经得起岁月折磨的居然是老马和老列。走到重庆南路出口,眼见车水马龙,耳听喇叭声声,心神不定,本想斜穿过马路对面去好友王红霞的故居那边溜一转,见这么多穿流不息的车流,只好望路兴叹,打道回府。

次日上午,我们继续在记忆之径信步。起点是向明中学后门的长乐路。对敏和我来说,这条路与我倆各自的命运紧紧相连。敏就是在这条路上长大的,她的娘家在高福里,在向明中学后门的对面。我就读的第一个小学-长三小学在长乐路上。记得那时我每天去学校时都经过高福里旁边的那条叫庆福里的弄堂。高福里和庆福里现在都还在,让我倍感亲切。与此相关的记忆层层叠叠地闪现:

高福里-记得最清楚的是有一晚与姐姐及其他朋友们在敏家看电视,那是1976年以后,看的是一部苏联电影,说的是一位未婚妈妈如何在厂长和单亲妈妈这双重身分间挣扎的故事。那是个男女受授不亲的年代,敏的妈妈鲍阿姨禁不住咕了一句:“她怎么没结婚就有孩子?”敏的爸爸郭伯伯干脆利落地答:“现在外面(流)行这个。”姑娘们听了先是窃笑不语,然后笑成一团。

庆福里-以前每天在这里经过,喜欢偷看石库门房子里的大爷大娘们在干什么,有时侯见他们剥毛豆,有时侯见他们拉家常……。这里是孩子们上学的必经之地,也是各路人马帮派必争之地。有一回我放学回家时,碰上六、七个不认识的女孩,其中一个高大个误认我为她们的对头,我连解释的时间也没有,她们已将我团团围住,正要“教训教训”我时,只见同学吴玉倩的表姐美珍冲进来,把我拉出包围圈。高大个非常愤怒,我既怕挨揍又怕连累美珍,就呆看着美珍,不知如何是好,美珍一边挡住高大个说:“你们搞错了……”一边挥手叫我:“你快走,我没事。”这是我最后一次见美珍。一直记得这件事,美珍的义气和勇敢是那个年代留给我的感动,愿美珍幸福快乐。

高福里对面是向明中学和上海社会科学院的后门。向明和社科院现址的前身是震旦文理女子中学,由复旦大学的创始人马相伯创建。我的命运似乎在冥冥中与这三个地方密切相关。我就读的两所学校都由马祖宗师爷创立,大学毕业后又回到他的老地盘工作,直到出国。

现在的后门都是琳琅满目的精品店,社科院的后门也比以前更醒目(见《2007年上海之行》相册图二)。因要专程回一次社科院去看看老同事,这次就没从后门入院。

往前不到100米便是长三小学(见《2007年上海之行》相册图一)。昔日那灰呼呼盒子型的学校现在已被整修一新,红砖色墙与白色边框相嵌,十分养眼,门口窄小的弄堂已被黑色大铁门取代,气派不凡。敏告诉我,那红砖色是粉刷出来的,远看象真的砖头,时下上海很流行以这种粉刷方法翻修旧楼,再难看的水泥预制板楼也能被描绘成幽雅的“旧式洋楼”。只是长三小学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向明中学的学生宿舍。堤内损失堤外补,好在两家都是我的母校。

我在长三小学只有两年,这两年在我的记忆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因为我参加了冬泳队,也因此经历了令人难忘的冬泳和畅游长江的活动(见《泳缘》一文)。

再往前走到长乐路和成都南路口,眼前出现了大片绿化地。我得闭上眼睛才能还原出以前的街景:对面是杨家弄,这边是以前许多长三小学同学家的弄堂,好象是叫巨新里,始于巨鹿路,终于成都南路近长乐路。住在这里的同学中有几个我还记得名字,有吴玉倩、王志浩,二班班长陈耀好象也住这附近,还有潘思忠的同学李佩琼、李进、李安妮、陆光星,……再往前走是以前胖子同学杨为民和小矮个同学施惠芳的弄堂。

接下来就是巨鹿路和成都南路交界处,以前拐角上有家肉类副食品公司,人称“合作社”,每天清晨卖售无须凭肉票就可以买的猪骨、猪内脏、猪手、猪脚圈等。记得我九岁的时候曾经起过几个大早,清晨四点店还没开门前就去摆上一个稻草圈排队买猪脚圈,结果排了个小三子(第三个),没想那天正好没多少脚圈,全让排第一的大汉一锅端了。我不甘心,下次再次出击,清晨三点去摆稻草圈,排了第一,等到开门时,望着身后排成的长龙,心里一阵得意:这回轮到我将猪脚圈一锅端了。店门一开,我傻眼了:里面猪脚圈多达几十公斤,别说排第三,就是排第十三位的买个几斤回家也不成问题。真是白白耗费了一个好觉。

合作社旁边的弄堂叫得龙村(见《2007年上海之行》相册图三),好多儿时的同学和朋友都住里边。我同班同学中有好友梁建芬、“原配”曹俊、警长符良、高个子章明、画家江南春的小千金江鲁凤和成天站立弄堂口的小个子莫如彪。此外,还有我游泳队的队友唐小萍、姐姐的同学袁桂秋、董杰、江淮春(江鲁凤的二哥)。当然还有我朋友们的兄弟姐妹:梁建林、梁建平、梁穗红、梁慧娟、江苏凤、江倩凤、江小春等等。

这弄堂里住着一位很有天赋无师自通的女金融天才-茴香。茴香这个人好象什么都是,又好象什么都不是。说她什么都是,她不光买汰烧持家女红样样在行,她还做代课老师,从英语到数学什么都教,从小学到中学哪里都教;她特别善作红娘,经她介绍的男男女女几乎没有不成功的,眼力准得叫人目瞪口呆。说她什么都不是也对,那年头,几乎人人都有一分固定工作,就是最倒霉的人,也有一份在里弄生产组印糖纸的工作,可茴香好象没有固定工作,正因为这样,她才有空到处代课,到处给人作媒。茴香的活动能量和人脉网络大得惊人,消息灵通飞快,哪家缺钱花需要出售红木家具或古董玉雕的,她总是第一个知道,她也总是第一个买下这些贵重物品的人。那年头,家家的工资收入都大同小异,要是凭茴香一家的收入和积蓄,就是一辈子不吃不喝不用也凑不够这些钱。茴香是化腐朽为神奇的魔术师,再多的钱她也借得到,至于还钱嘛,茴香绝对守信用,说好什么时候还一定还,那笔还款多数是茴香从别处新借来的钱,反正那年头大家都不好意思问茴香要利息,她就前赴后继、周而复始地行使她的点金术。我每次经过得龙村,都要想起茴香,不知她现在过得如何。真是个奇女子,资本主义的嗅觉真敏锐,而且光有资本主义的嗅觉还不够,还得具备共产主义的推销术,让人家信任她,心甘情愿地将大笔现金无偿地不断供她使用。这弄堂与其叫得龙村,还不如叫藏凤村吧。

得龙村旁边是徐崇道中药房(见《2007年上海之行》相册图四),坐落在成都南路和延安中路的交界处,姐姐小时候曾站在店门口拍过一张相。这里现在是花团锦簇的绿化地。马路对面曾经是新长发水果店,那里的糖炒栗子很有名,现在是延安高架公路下的公园。

沿着绿化地边缘走在延安中路上,在一片绿茵中搜寻童年的记忆。第五棵树的位置曾经是中国人民银行(见《2007年上海之行》相册图五),门前是71路、42路和48路公交车站。以前与地下男朋友(未向家人公开的有意者)约会时总爱挑这地方碰头,然后一起坐车去远处的公园或外滩,这样省得让人看见,免去应付别人八卦的麻烦,也省得让姐姐知道后看见我就作鬼脸嚷嚷:“我们家牛牛谈恋爱喽”!!!。银行旁边的大院里住着我的同学鲍莉萍和胡迪华。紧贴大院的是九星弄堂,连接延安中路和巨鹿路,弄堂另一边是过去的九星大戏院,自我有记忆起,那大戏院一直是个仓库。大戏院过去三米远是大泰山公寓。

大泰山里住着一位绝世美人。她永远是一身戎装,头带军帽,脚穿黑色榔头皮鞋。那没有体形的军装到了她的身上就变得风姿卓约起来,身材线条体形,玲珑剔透,错落有致。那年头人人都是素面朝天,脸上任何弊瘕都晾在光天化日之下,整容或BOTOX更是天方夜谈,要是将现在的美眉们放到当年同样的环境下,恐怕80%都会从美女册中被淘汰。可我说的这位美人的确是不折不扣的美人,她肤如凝脂,明眸皓齿,菱嘴红唇,绿色军帽下一头浓密微鬈的青丝中夹着几根银丝。她行步如风却举止优雅,眼角唇际永远挂着一丝很温柔很女性的微笑。她有一种让人忘记岁月的美。我每次见到她,总是目不转睛地忘着她,惊叹造物主的神奇。后来有人告诉我,她名叫李兰丁,有“中国的南丁格尔”之称(南丁格尔- FLORENCE NIGHTINGALE是英国护士,在克里米亚战争中是救死扶伤的天使,她对人类社会最大的贡献是创立了现代护理制度,死后与帝王将相社会名流一起葬在伦敦西敏寺教堂),在军队中地位很高。据说她还是钢琴家傅聪的岳母。要是这些传说是真的话,我见到她时,她至少也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太太。

大泰山旁边就是小泰山公寓(见《2007年上海之行》相册图六),我就是在这里长大的。我的同学李诚和邹菡苹都住在我楼上。姐姐的同学郭强也住此。眼前是一个竹叶环绕着的长方型网球场,我顿时有些伤感:这里有我太多的记忆。

儿时小泰山的大门是皮制的,巧克力色的皮革上嵌着一粒粒铜钱大的同色皮纽扣,入门后上三格楼梯,是沉重的玻璃门,玻璃四周是褐色的木框,我记得小时候爸爸背我进了皮革门后总要费力地推开那玻璃门。文化大革命一开始,玻璃门就让红卫兵给砸了,那皮革门先是被挖去了皮纽扣,不到一年也一命呜呼了,换上了一扇我已经没有印象的大门,玻璃门则不换了,连木框也撤下来拉走了。

小泰山共有四层楼,外加五楼露台和露台上的房子。露台很大,足以容纳几十人,以前国庆节人民广场放焰火,全楼男女老少加亲朋好友都聚在露台上看焰火。小泰山是孩子们捉谜藏的理想之地。除了可以爬上那巴掌宽的木制楼梯扶手从五楼滑到一楼外,小泰山还有防火铁楼梯,就在我家窗口外边。我们玩起抓人游戏来,总是从正楼梯跑到铁楼梯,来来回回,上上下下。有时急起来就跳上楼梯扶手往下滑以免被抓。走投无路时,我们会挺而走险,顺着露台上房屋的门框,爬上屋顶平台躲着,那平台上除了两个大水箱外什么栏杆也没有,要是一失足,一定是粉身碎骨,现在想想后怕。当然我们都是在大人上班的时候做这些危险事的,那时大人都要上班,小孩都由家中老人照顾,象我们这种家中没有老人驻扎的家庭,小孩子全部都是小鬼当家,好在没闯大祸。有时也难免会闯些小祸,比如,有一次邻居采萍妈说了我姐姐几句,姐姐生气了,就乘采萍妈睡午觉的机会,把她晒在晒台上的海蛰皮全部扔到垃圾桶里去了。晚上,采萍妈来告状,老爸陪了不少钱,还要赔礼道歉。等我姐姐自己做了母亲时,和采萍妈说起这事,两人还要大笑一场。

小泰山的木楼梯和铁楼梯在夏天是一道不可不看的风景。正楼梯和铁楼梯之间每层都有一块空间,一到夏天,家家户户都大门敞开通风(那时空调还没生出来,电风扇买得起的人家也不多),人人都拿个小凳坐在空间上摇扇子。通常二楼正楼梯的空间上是朱家三儿子毛毛在吹长笛,铁楼梯的空间则是朱家小儿子弟弟在吹单簧管。三楼正楼梯的空间多半是3号的爷爷在讲故事给小小孩听,三楼铁楼梯的空间多数是我和姐姐两人在一起说悄悄话。四楼正楼梯的空间最热闹,大人小孩围在一起,不是牌局就是棋局,一般五楼露台上的人天热时都下到四楼来玩。四楼和五楼铁楼梯的空间多数是由郭强他们这些男孩占领,偶尔李诚的哥哥李谦也会拿着个收音机放放地方戏曲来听。

在这种环境下,哪家哪天买了大西瓜,哪家单位里发了毛巾和盐汽水,哪家来了什么样的客人都一目了然。其中最吸引人眼球的要数配音演员邱岳峰了。他身材魁梧,身高近一米九,举止仪表气质都象欧洲人:脸部轮廓线条分明,皮肤白皙,一付凹陷的眼睛里戴着富有渗透力的专注眼神,一头飘逸的银灰色长发,象一面迎风飘扬的战旗,再加上他那令人一听难忘的带有磁性的声音,活脱是个罗切思特先生(电影《简爱》的男主人公,由邱岳峰配音),真是迷死人了。他常来我们楼里,因为露台上住着他的朋友,是译制厂里搞美工的。没到两年,听说邱岳峰自杀了,大量安眠药里掺和着大量烈酒,救不过来,很可惜,很遗憾。那时我已进了大学。

小时候最好的朋友是朱为华。为华住在我家楼上,她们一家四口,姐姐为民那时已读中学,她爸爸朱忠德是个中医,整年的长病假在家。为华与父亲很亲密,朱医生每天都规定为华背中医的原理和药名。为华有时要和我们玩,会向她爸爸请假,她爸爸很宠她,总是依她的。渐渐地,为华和我们玩的时间越来越少,我们每次找她,她都说爸爸不许她出来玩,她的中医功课越来越多,做也做不完,她不明白为什么爸爸越来越凶了……时间一长,我和为华也疏远了。

那年我七岁。有天下午,我正在午睡,突然听见为华惨烈的哭叫,急忙冲出去看,只见楼梯前挤满了人,邻居们说朱医生服毒自杀了。没两分钟,楼上传来混乱的脚步声,为华哭得泪人似地走在担架前边,担架上躺着朱医生,他眼睛已斜视,瞳孔扩大,嘴角流液,眼睛却睁得很大,对着为华的方向,似乎为华是他所有的牵挂。为华妈妈表情麻木地跟随着下来。为民不在,据说早已和家庭划清界限不回家了。朱医生在去医院的路上就咽了气。大人们说医生要是想自杀根本就没有救的。为华伤心得变了一个人,原来嘻嘻哈哈的她变得非常敏感胆小脆弱。没过多久,为民去云南插队,为华和母亲被扫地出门,搬到淮海路派出所旁边的弄堂里去了。我去过她的新居,比原来的地方小一半,窗口外是个中学的操场。后来我开始上小学了,与她失去联系。两年后听说为民在云南受了刺激,疯了。

我望着眼前的网球场,恍如隔世,不知怎的,当时跳上我心头的是邓丽君的一首情歌:“……又是秋季,夜莺悲啼,如今只有,我在这里。唱她的歌,深深回忆,永远永远,不会忘记。”

继续前进。小泰山旁边的弄堂叫许城村。那里有一位五四时期的女大学生,名叫蒋芸,她曾与周恩来总理的夫人邓颖超同过学。蒋婆婆的儿媳妇陈秀兰是个退伍军人,她既不是转业军人也不是复员军人,据说是因为健康原因退伍,所以没有安排工作和房子,带着三个孩子搬来婆婆家住。陈秀兰曾在向明中学做过代课老师。有一阵,向明中学缺班主任时,她好象做过12班的班主任。说起陈秀兰,令我想起一段隔着女厕所板墙听到的对话。显然说话的甲方是12班的一位女生,乙方是老4班(分班前的4班)的女生。甲女说:“你们班的质量马马虎虎,教你们英语的____老师是崇明农场里调上来的,没读过师范大学。”乙女针尖对麦芒答:“你们12班好?瞧你们班主任陈秀兰。你真是马列主义电筒——光照人家。”我差点失声大笑,这歇后语句子虽说刻薄了点,但还挺到肉的。

再走几步,眼前是一个诺大的喷水池,大到足以囊括中德医院以东许城村以西的所有弄堂和居屋(见《2007年上海之行》相册图七)。从东到西细数以前的地盘,先是水暖保养厂,接着是重福里,我的同学徐惠康、梁映明和蒋小风住那里。重福里因为弄堂宽敞,常常是居委会集会的地方。有一回大家在开批斗会,斗一个叫庄二妹的白发老太。她约60左右,白发上架着一顶白色高纸帽。斗她的人一边高喊“打倒庄二妹”的口号,一边压下她的头,将她的双臂往后抬高,这在当时叫“坐飞机” 。庄二妹则一找着机会,就抬起头,一付“士可杀不可辱”的神情,她头上那顶高帽因为她老是动而一直往下倒,斗她的人摆正了好几次,最后嫌烦就干脆把高帽摘了。我见过那么多批斗会,庄老太是挨斗的人中唯一一个毫无畏惧的,了不起。后来等到我老爸也被关进“牛棚”后,我就失去了参加批斗会的资格,再说我也怕去,想象着人家也是这么斗老爸的就不寒而

重福里旁边是一家小小食品店叫香山园。香山园以西是几幢街面房子,我的同学徐世玲就住在最尾端那一个门。徐世玲家西边是两栋紧靠在一起的楼房,我的同学余联华家和李小华家都住在西边那栋,他们楼里还住着一个专门演国民党军官的上影厂演员董林。

再往西就是安乐村了。安乐村住着我许多同学,进弄右边第一排有刘怡明、马惠丽、刘建成、王伟、杨磊、薛燕华;左边第二排有王洁、杨逢时、周维敏、许映倩;右边第三排有王飚。安乐村风水好,专门出美女。老山东的女儿美若天仙,进过林彪的儿子林立果的妃子营。我在路上见过这美女一次,果然名不虚传,美得无法用文字表达。更出名的美女是杨家三姐妹。她们三姐妹一出现,就满街生辉。其中我们最熟悉的是三妹杨逢时,她是我们的同学。三位美女各有千秋。大姐杨向勇有一张楚楚动人的脸:肌肤胜雪,黑发如云,明目流光溢彩,表情千变万化。看她的脸犹如雾里看花,令人百看不厌。二姐杨左是标致的窈窕美女,走起路来脚下生风,宛如云裳起舞,她那比国际选美标准还要完美的三围和身材曲线让我们这些小丫头羡慕不已。杨逢时则是集两位姐姐之大成,娇柔妩媚中带着刚烈和义气,优雅贵气中不乏亲和力,她不光是个美女,还是个万人迷。这次向明同学会上,很多男生都坦陈当年他们心目中真正暗恋的女孩只有一个:杨逢时。杨逢时是文革后出国的大陆留学生中第一个在美国获得音乐博士学位的。


安乐村走下去就是妇产科医院--中德医院。我姐姐就是在那里生下她可爱的女儿的。可幸的是,中德医院作为历史建筑物被保留下来,这是这整个区域唯一保留下来的建筑,孤独地伫立在喧闹的延安路高速公路下,被四周高大的现代化高楼大厦包围着(见《2007年上海之行》相册图八)。中德医院建于1923年(见《2007年上海之行》相册图九),属新艺术派建筑风格(见《2007年上海之行》相册图十)。我的好多同学都在那儿出生,据我所知有下列:

陈景华、丁言愉、方志校、高美娟、顾恩慈、顾平、顾幼钧、黄军、蒋小风、梁建芬、林峰、刘嘉华、刘怡华、刘怡明、平关雨、邱蔚敏、邵琪、宋榕华、孙秋敏、汪家敏、王伟、吴慧丰、徐麟伟、许文荣、徐志英、杨磊、姚浩芬、叶锦华、叶园、张钢、张维萍、张悦农、周志华和邹菡苹(见《2007年上海之行》相册图十一和十二)。照片中没有张良,但因为张钢是双胞胎中的阿二,以此推论,阿大张良也应该是中德医院的婴儿。

我的同学江亚芳是该院的护士长。我的同学姜士美的妈妈唐医生也曾在该院工作。

过了中德医院,又是一片绿茵覆盖,我站在瑞金路延安路的天桥上放眼望去,寻找往昔的旧址:林春坊住着同学邱蔚敏和捣蛋鬼朱建华,还有好友林伯琴;同康里住着许多同学:唐建原、王雷波、周纪斌、方志校、陈明亮、池宗敏、陆建敏、陈景华、刘嘉华、顾幼钧、陶志华、吴慧丰、许文荣、叶锦华、双胞胎张良和张钢……还有我的师姐陈钧芳

瑞金路上何仁泰食品店旁的弄堂里也住着好些同学:张悦农、罗兴根和姚浩芬。巨鹿路那边是我的母校立新小学。许多同学住在学校附近:孙秋敏、顾恩慈、高美娟、江亚芳、徐志英、崔晓宇、姜士美等,还有皮大王焦培。

沿着瑞金路往南走,来到向明中学。因午饭后约了我昔日的语文老师钱剑欧先生和我的中学大学双料校友蒋涓在母校会面,就先赶去淮海路用午餐了。我的内心充满喜悦,期盼着重返向明园,盼望着与二十多年未见的老师和朋友的重逢。©H.L.Glenn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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